在世界中心呼唤爱(1):乌鲁鲁工作,生活和交友篇



在悉尼从3月待到7月,和国内飞过来的朋友易老师在8月去墨尔本、大洋路、Whitsundays Islands疯玩了一个月后突然发现自己的签证只剩下半年,而集二签需要在偏远地区工作至少3个月,我又开始着急了。


加上我的好战友Lala和Kingston都决定从寿司店离职,没有他俩我待着也没意思于是跟他们同期走了。到了8月底,只剩靠着一份中餐馆时薪13刀的工作撑着的我开始了新一轮疯狂投简历。因为在旅游过程中,我在昆州热带群岛的体验感最好,当时想着如果能有机会在这种神仙地方工作要我干啥都行,于是我的重点放在了那几个著名旅游集团上。酒店房间打扫、餐厅服务生等只要有啥职位空缺管他三七二十一全部都投了再说。


然而可能我的经历在各国背包客大神中实在是不太出众,左等右等一两个星期还是没有来消息。快要绝望的时候天天翻背包客客栈的帖子突然发现有人分享在一个叫做Uluru的地方集二签的经历。当时看完她写的东西第一个感觉就是,这个地方真的太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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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坨红得五彩斑斓的大石头


在地图上这儿基本就是澳洲的正中心,是对于澳洲原住民Aṉangu部落来说最神圣的地方。想着有机会能近距离接触并深入体验原住民文化也不错的我于是立马查了官网,发现他们还在大量招人,于是又是一顿猛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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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的点就是Uluru


这次幸运之神终于眷顾我了。可能也是因为地方太偏了没人愿意去还是真的走狗屎运,在几天后的某个早晨就突然接到了面试。流程主要分为以下几个部分:先是由悉尼的人力资源代理公司跟我电话面试,一顿简单基本情况聊下来之后再预定二轮视频面试。当时我直接说我一整天都有空,于是在中午就搞定了。


通过之后我收到一封邮件要求准备第三轮面试。这次是由在乌鲁鲁的酒店经理和我电话面试。现在写着感觉很简单的样子有没有,但是讲实话我的妈,大部分时候我都不知道对面在说啥。本来就很紧张,加上隔着个话筒嗡嗡嗡的,只能一直sorry sorry或者完全靠上下文或抓关键词盲猜。不知道别的大神是咋样的,反正事实证明我第一次考雅思总分7口语7.5的成绩并没有什么卵用,在实际生活中的运用完全就是个渣渣的水平。


第三轮和我未来的老板面试就很有意思了。首先接到电话的时候我还在火车上,吓得我赶紧在下站下了飞奔到安静的角落。他先问我对酒水了解多少。哦豁,这一上来触及到我知识的盲区了。好不容易搞到的面试机会在临门一脚了我怎能轻易认输——于是我就开始一顿瞎举例我知道的啤酒,中国的日本的我能说得上的全部说了个遍——就是不知道澳洲的。当时我掌心已经开始有点冒汗了。对方基本了解我是个啥水平了之后面试就开始走歪了。大佬开始问我最近都干了啥,我就开始扯在墨尔本旅游的那些经历。正回忆得开心他突然问我悉尼和墨尔本更喜欢哪个——万万没想到啊姜还是老的辣,这个题居然是个大坑。


我津津有味讲完两个城市我喜欢的不同点后他结束后来一句,看来你还是比较喜欢大城市啊,你来我们这里会觉得很不适应的。哇讲真当时我就愣住了。后来发生了啥不太记得了,总之就是开始磕磕巴巴解释自己适应能力很强啊之类的。挂完电话后就心凉了,心想这次十有八九也黄了。


正当我心如死灰重新开始物色新目标的时候,突然收到了一封邮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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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HR大哥给我来了电话,首先恭喜我收到offer,接着跟我详细交代了要填写那些资料之类的细节,总之这次挂完电话后整个人又是懵的了,简直不敢相信原来大经理是跟我开玩笑的(后来事实发现他真的很爱开这种严肃又可怕的玩笑,本人是个超级大好人)。


接着就开始紧锣密鼓买机票,买offer里要求的全黑的裤子和全黑的鞋子,紧紧张张搜了一下谷歌地图里那片沙漠深处里我即将生活至少三个月的小镇的样子,和我的好朋友们抓紧时间各种花式约,然后就到了要走的那一天了。


落地前在飞机上往下看就很没实感。眼看着越飞脚下的景色越偏僻,土地的颜色也越来越红,心里充满了期待的同时也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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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的是从一下飞机就进入24小时全英文模式——在悉尼和Lala和Kingston他们上班也都还是中文,悉尼到处也都是讲普通话的华人。一下子开始有点手足无措了哈哈。然而现实并没有很多时间给我反应和准备,有时候过于紧张反而话特别多(比如考雅思的时候),一下子就交了个阿根廷的朋友Pablo,两个人一路瞎扯淡到最后到镇上。


来接我们的是一个原住民阿姨,人特别好热别热情,还执意要帮我把行李搬到宿舍门口,真的是太受宠若惊了。员工宿舍都是一整排的平房,因为都是和其他人一起住的所以大家非官方给了它取一个很可爱的名字叫“share share” (官方名是grevillea Grove,听上去很豪华高级的样子hhh)。一排大概三套房,每套四个人住。布局就是中间是公共厨房和厕所,羽翼两边是房间。其中两个人住一个房间,中间有个柜子隔开,靠墙有条小走道供住在里边那件的舍友出入公共区域和进出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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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室内往外看 都是一片红色沙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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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里桌子上早已准备好欢迎大礼包——一个有我们集团logo的书包和水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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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大堆要看要填的资料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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铭牌和这边的“身份证”,这个证很重要,在整个镇消费都可以凭这个证打折,包括酒店和超市,有时候特殊情况警察也会要求查看


第一天大概就是落地,然后去背包客那边的hostel餐厅和以后要一起工作的同事老板吃一餐,大概混个脸熟。


沙漠生活里的房租是98刀一周,包水电(这个真的很重要,沙漠里的夏天每天都热死人离不开空调),而且洗衣服也是免费的——要知道澳洲每次出去洗衣服都要5刀一次左右。公共洗衣房在室外的小凉棚里,每次有人离开有带不走的衣服啊,厨房用品啊什么的都会留在那边的桌子上,然后拍个照在当地的facebook群组里说一声,有需要的人都可以免费去拿。


说到那个FB组,它还兼顾通知镇上有什么新活动和卖二手用品的作用。因为地理位置特殊,只允许在当地生活工作的人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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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来的时候煮泡面的锅都没有,在组里买到了一个二手的大锅,5刀。后来用这个煮了很多次大锅咖喱招待朋友们


刚来的时候啥都没有,从镇里去当地的超市IGA要么就是等公交,运气不好刚好错过一班的话要等半个小时;要么就是在大太阳下走20分钟。每次去就像一次长征一样,列好清单,穿戴好防晒装备,鼓足勇气出门。不过比较幸运的是我的宿舍刚好在最外面一排,每次车来我都可以透过玻璃门看到,所以经常可以看到我在骄阳下百米冲刺的靓影。


公交是免费的,从早上到晚上很晚,那时候还没买到我的宝座(二手单车)时每天都是坐巴士上下班,偶尔也遇到好心顺路的同事一起搭个顺风车。


除了日常生活用品要置办外还有的就是朋友了。孤身来这真的是一个人都不认识,前几天快把我闷死。因为是第一次在这么正式的餐厅上班,我以前又从来没干过这个活,就连用盘子端酒那些都费劲——红酒杯、鸡尾酒那些的杯子脚贼细,酒在上头又重,完全就是头重脚轻,每次都端得我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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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表


此外还有啤酒,一大杯也贼重,总的来说就是一个字,难。所以我经常偷偷趁经理不在两只手直接拿着酒杯serve哈哈哈。后来发现经理们很鸡贼地躲在办公室里逃避现实但是还是很积极查监控观察我们最后被发现我偷懒了还被训话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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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更难的还有菜单和酒单,我的妈,跟中餐打了一辈子交道的我哪知道那些配料表里写的是个啥,关键那些鬼佬们来吃个饭喝个酒还特别喜欢问得清清楚楚这个是啥那个是啥,有些还这个过敏那个不耐受(真的我还遇到过对盐过敏的),经常我去点个单还一脸懵厨房,酒吧,客人三头无限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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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班的Mangata餐厅内景


此外除了这些,经理对个人仪表贼看重。首先化淡妆的必须的,有时候来姨妈脸色不太好不化妆的话是不行的;然后就是头发要绑得没有一丝杂头发,还要油光顺滑;有时候衣服裤子上沾了点油渍什么的都要被说,要马上擦干净之类的。不过还好的是工服都是统一放在换衣间的,有housekeeping部门的大佬们帮忙洗和熨,只用自己操心裤子和鞋子就好。


此外每次吃完饭都要刷牙,口气不行的话经理也会不客气地直接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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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事帮我绑的这个高级发型显得我的瘪脑袋特别好看,可惜到现在我也没学会


因为地理位置特殊,所有所有人拿到的offer都是全职的offer,意味着工资不会很高(我当时是23刀每小时,比起悉尼坑爹寿司店14刀已经很满意了)。但是会有带薪年假和病假。另外在高峰期(每年澳洲冬天我们这边才不会那么炎热,7月到9月)也可以做casual的工作,像我就做过housekeeping和kitchen hand,或者去其他餐厅或者function做waiter,这时给的工资就很高,大概快30刀一小时。我的很多一起上过班的台湾同事都相当拼命三郎了,各种兼职都做过,我们一般人都是追求每周破千就不错了,他们的目标是破两千,真的是可望而不可及啊太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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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兼职给厨师打下手,这个工资最高快33刀一小时,一般完了之后立马换装去当服务员


另外因为是全职所以经理排班的时候都会控制每周的工时在40小时内。因为如果在三个月内超过了又没有调休的话是要double pay的。小气的老板当然不会答应。有时候人算不如天算,忙起来自然就超时了,所以经常莫名其妙看到班表上有人每周有3天假或者4天的假。说不抱怨是不可能的,不过一般我们都自己消化了:大多数同事的方法就是提前找好兼职,提前跟老板打招呼哪天需要休假所以可以去上兼职;一般澳洲同事就很随意了,休假就休假,反正也是各种买醉,2天的话就在镇上,3天就去爱村的酒吧,随便哪天都可以的嘛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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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时会清一批餐厅里开了瓶但没喝完的红白酒给员工喝


在国际知名的度假区上班还有的好处就是可以拿到很多小费,尤其有美国旅游团过来的时候。如果是客人投在小费罐里的,每个月月底都会按人头分成。我工作的Desert Garden有两个餐厅,一个是我工作的相对较为简单和随意点的Mangata,另一个是要求正式着装的Arnguli。老实说来后者才是赚小费的主力军。一般来说每月每人可以拿到2到3百多刀,因为是拿现金所以都不用打税。可怜厨师只能每三个月拿到大概50刀;此外就是客人直接塞你手上,说这是这给你的,你就可以直接私吞。我本人的话大概一周运气好的话可以拿到一百多刀,平常一般般就是30刀左右。有听说过Arnguli的同事拿到单笔私人500刀小费的记录,也是很敬佩和羡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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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个繁忙的晚上拿到的私人小费


另外在这边上班还有个员工福利就是可以免费在Argnuli吃一餐饭。要知道这是全镇最豪华的餐厅,大概吃一次人均都4、5百刀了,换成人民币就是2千多,这个价格还是不加酒水的。我的第一次就献给了伟伟。


伟伟是典型豪爽(又漂亮)的北方姑娘,我俩上来就是一顿唠,各种八卦。整个酒店就我俩是中国人,所以格外珍惜。也是很感谢她给了刚来的我很多有用的信息,只是万万没想到的是她是真的宅得不行,超级难约,记忆里再也没有像这样好好唠嗑的回忆了。对伟伟如果你在看说的就是你!等我再去阿德了一定要把你从家里挖出来请你好好吃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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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菜和各种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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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了去隔壁打招呼伟伟被经理courtnery强行抱起


提心吊胆上完一周班后,真正开始交到朋友是从orientation开始的。orientation指的是新人见面会,同一批来的新人们都聚在一起上两天课,关于整个resort的介绍,沙漠生存须知,以及创造个交友的机会。最爽的是坐着上两天课都是算工钱的,而且课中还提供饮料和食物。也是在这里,我遇到了在这边交到的最好朋友韩国小妹Dongmin和印度老哥Ar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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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排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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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i真的很搞笑而且超级贴心,典型的妇女之友。基本我俩在一起就是各种谈天说地瞎扯,到最后掏心窝子啥都跟对方说,问对方意见,完全就成了死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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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韩国小妹Dongmin。因为年纪小所以很单纯,讲话也软软的跟个小绵羊一样让人很有保护欲


Ari从来没说过自己家里有钱这种话,不过我们都心知肚明他这种在美国读过高中、在瑞士一流大学读过酒店管理的人肯定比我家有钱多了哈哈。我俩从第一天见面就臭味相投:老师在上面讲课,我俩就在下面传小纸条,因为有时候写的东西太好笑我俩经常笑出声,还被老师点名问到底有啥这么好笑。两个加起来50多岁的人瞬间回到初高中的那种感觉,当时就拍桌子加了facebook,这个好朋友我交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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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815在我写下这篇文章的同时也给他发了个信息,他回我的这些真的是太感动了呜呜呜


Dongmin是个还在读书的大学生,护理学,来澳洲working holiday gap year一年,直到现在回国很久了还经常跟我吐槽学业多么无聊,以及有多么想念这边的生活。后来orientation认识的小伙伴们大多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陆陆续续离开了,也有一些当初还不错、后来发生了一些尴尬的drama后再也不联系的。总之大浪淘沙后经常约着出去玩的剩下的就是这些珍宝了。


此外同事人也都特别好。之前没车,又想出去road trip,或者去爱丽丝泉采买,都是在whatsapp的工作(插科打诨)群问一句,就马上安排上了,然后一起约着去办公室请同一天的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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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爱村村口的大石头上和印尼同事的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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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群就每天聊这些充满了营养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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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日本室友Midori和Dongmin约着骑骆驼看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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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泰国朋友们一起去看乌鲁鲁闭幕式


还是像我反复强调的地理位置的特殊,虽然我大部分时候都意外地挺适应也玩得挺开心的,但不是每个人都这样,所以我们还有一位常驻心理咨询师在员工生活区,24小时随时都可以联系的那种,关注员工心理健康也是做的很到位了。像我的日本室友Midori,来的第一天就在宿舍哭。我那时候还在睡觉呢就听着隔壁一阵抽泣,吓得我赶紧问她怎么了。后来才发现很多人,包括她,dongmin和之前提到的Pablo都是中介介绍过来的。不同于国内只抢名额的中介,他们的都是全包,签证和找工作。一开始Midori的中介跟她保证的是去海岛,后来却来了沙漠,而且环境还如此“恶劣”,心理落差过大,她一下子接受不了。后来我也经常有饭就叫她一起吃,有人叫我出去玩我也叫上她,慢慢的她也开始喜欢上这里了。后来在疫情全面爆发前她还是选择了回国,希望她能再有机会来到澳洲,体验她心心念念的海岛生活吧。


写到这里也差不多5千多字了。庆幸两年前的回忆我都还记得清清楚楚。然而在乌鲁鲁的9个月有太多事发生,有大哭有大笑,有和来自世界各地的朋友们一边看日落一边喝酒,醉到围着火堆跳舞,有太多事一篇根本说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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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是我来澳洲所期望并实现了的。太多对我来说新鲜的事情发生在这里,第一天到这的我是完全不会想到我的人生会发生如此巨大的转变。很感激招我的HR小哥和世界上最好的大经理Sedeen把我带到了这个神奇且特殊的地方,美好的故事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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