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斯 Perth
去多少次海边
错过多少次日落
就在刚才,我们已经在公交车后排像青少年一样把车掀翻了,司机没有叫警察也没有赶我们下车,只有一个坐在前排朝我们翻白眼的黑人女士。
有人提议,正是因为海边禁酒,所以晚上才应该偷偷溜进去喝,我们觉得很有道理,便提着鞋往海边走。
已经十点了,这是第二次和朋友们没有赶上日落,只有大风和乌云。
沙滩上临时搭建的塑料棚,两面透风,有几把椅子。我们打着手电,缩进自己的温暖的帽子里围坐在一起聊天,每天聊的都是一样的话题,但总是有新来的朋友可以讲讲他的冒险。
管理员打着手电筒从远处过来,我们悄悄的藏起自己的酒瓶,像第一天在悉尼一样。
“你们在这里开派对吗?”管理员问。
“没赶上日落,能呆会儿不?”同行的男生回答他。
管理员拿出一副非常相信并且可怜我们的样子:“挺冷的,你们喝吧,不要留下垃圾,祝你们有个愉快地夜晚!”
我们在摇摇欲坠的塑料棚里继续感受着海边的狂风,吞下一口酒,听着新朋友说着某一段南美洲的奇妙旅行。
“要不我们去另一个酒吧?”大家在国王十字车站陆陆续续地分开了,我在十字路口问德国男生丹尼尔。
“刚才那夜店歌真土!”他悄悄的对我说,“我们去听Techno,今晚刚好有个场。“
我和丹尼尔在门口等了很久,和另一个排队的姑娘挤进去蹦了一身汗,在吸烟区坐着聊天。
“可以给我卷根烟吗?”
那个男人看起来毒瘾很大,像是路边调戏任何女性的残渣穿过吵闹嘈杂的人群走到我们身边说。
丹尼尔给他卷了一根烟。
“介意我坐这里吗?”他凑到了我身边。
“天呐!”我转过身端起杯子朝着丹尼尔做了一个‘他长得真恶心!’的眼神,这个男人继续含糊不清地说着油腻的话。
“救命啊!”我站起来换了个位置,“你需要一个保安!”顺便朝他翻了个白眼,每天都有几个被扔出去的男人。
丹尼尔看着我们憋笑,过了好一会儿才替我解了围,开玩笑地说着:“这是我的女孩儿!”拉着我走了。
总有一天,
我们会赶上日落。
马里奥有个超大行李箱,我和瓦纳萨打赌,这行李箱塞得下我。马里奥慷慨的打开箱子,取出他的衣服。
“我这样躺不下!”
“你可以你可以!就这样!”
“换个方向!对不起压皱了!”
“蜷起来!像我这样!”马里奥在旁边指导着。
“腿收进去,对对对好啦!别动啊哈哈哈哈哈哈。”
瓦纳萨带着她独特的大笑声录着相,我把自己满满当当的塞了进去,马里奥蹲在地满脸通红已经笑不出声儿了。
晚上我们围着德国舍友带回来的迪吉里杜管,坐在阳台一直聊到天亮。
瓦纳萨下半年想去内陆继续当志愿者,马里奥要进修设计,我们的共同点是:每年有不一样的新计划,无法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半年以上。
BELLA CIAO
后来我搬进了一栋破旧的别墅,这是我在珀斯最美好的时光。
下班后我们可以在后院的沙发上一直待到深夜,桌子上总是摆满了酒瓶,或者躺在国王公园的小山坡上聊天,正好赶上日落;在女士之夜去酒吧买五刀的啤酒加汉堡。
当然最棒的是这里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的聚居区,“我很讨厌那种法国人多的地方。”一位法国人说。
在迪拜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澳洲老阿姨,总是抱怨着珀斯的一切。
“我二十多年没回来,对这里一无所知。”
“你知道吗?今天去银行,服务态度真特么的差,从没遇到这么烂的服务!”
她狠狠的吸着烟:“不抽烟不喝酒的人活着有什么意思啊?”
“我打赌,那个韩国人今晚还他特么吃面条!”
像耶稣的意大利男生掌管后院歌单。
每次我们觉得人多,便开始放重金属驱散人群。
秋天晚上很冷,大家熟络了以后在后院呆着不愿回房间,把被子抱出来倚靠在一起互相取暖。没有人说’cheers‘,只有时不时生涩干瘪发音的‘干杯‘。
“在这里住的人只有两类,一类是天天在后院的,另一类是从来没有来过后院的。”另一个讨厌的法国男生总是说着这种废话。
周末夜晚路边神志不清的流浪汉,露出大长腿醉醺醺的排着队的姑娘。
我和卢卡斯沿着人群嘈杂的街道走着,他的体型偏瘦,总是有无限的精力和大条的神经。
每一次的约会都很有趣:刚刚碰面就突然下起暴雨的下午或者在看比赛时因为蹦跳的太高和本地人起冲突。
“我好像在和伊万麦格约会!”
“谁是伊万麦格?”
“猜火车男主。”
每当卢卡斯的老家马赛有比赛他便叫我一起去赌场看球,我们常常看到凌晨,第二天七点爬起来上班。他的朋友总是在我身边夸赞着他的足球踢的有多棒。
“嘿!别盯着阿森纳!马赛在这。”他把马赛的T恤扔给我,以后记得穿上。
除了口音他可一点都不像法国人。
“我爸爸是西西里人。”
“难怪,西西里人都很让人着迷。”
来到珀斯前我告诉自己:今年一定不要陷入任何感情。
可他太上头了。
街道上站满了刚刚从夜店出来不愿意回家的人,我和朋友坐在路灯下卷烟,抱怨着澳大利亚的夜生活结束得太早。
不知马路对面谁起了头,大家开始唱Bella Ciao,几乎每个人的手里端着留有一些伏特加或者威士忌的塑料杯子,另一只手夹着烟大声唱着。
卢卡斯和他的朋友听到,也在我们身后手舞足蹈的唱起来,不一会儿街道两边醉酒的陌生人都在蹦跳着、叫喊着举着酒杯齐唱。
我站起来和朋友勾肩搭背的喊着Bella Ciao穿过马路。
这条不长不短的街道上,站着世界上每一个角落的陌生面孔,也许是刚刚到达,也许明天要离开。
自由的人很难和自由的人生活在一起
生活总会回到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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