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一名咖啡师,一直是我来澳以后最梦寐以求和最心之向往的事情——在飘满浓香的咖啡馆里,穿着专业的制服,用娴熟的技术在快速的时间里为客人制作一杯口感浓郁、丝滑顺口、拉花漂亮的咖啡,想想真的是件有趣又充满成就感的事情呀!
去年五月份,告别了生活了将近九个月的Emerald,我只身一人背着厚重的行囊,奔赴心神已久的墨尔本。我当时的想法是,边打工换宿边考个咖啡师证,然后找一份咖啡馆的工作,从All-rounder(打杂工)做起,然后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向咖啡师学习、靠拢和晋升,最后成为一名真正的、优秀的、能够独当一面的正牌咖啡师。
然而,天不遂我愿,因为一场反复无常的疫情,我的计划三番五次被打乱,考证心愿拖了三四个月都未能实现。去年九月,我在家附近的西餐馆重新找了份工作。这家西餐馆,以鱼薯、汉堡和肉卷为主打菜式,同时也供有咖啡、酒水、奶昔等饮品。刚入职时,我原本以为,机会来了,我终于有机会学习咖啡并向咖啡师的梦想一步步靠近了。但是,现实与理想总是有差距。因为疫情,这家西餐馆取消掉了堂食,基本全是外带,而且食物销量比咖啡多得多,加之老板娘对咖啡看得很严,所以我平时上班很少有机会接触咖啡机。
后来,我想想,这样下去可不行,因为我还是在做着随时可被替换掉的All-rounder的工作,更重要的是,我离心中咖啡师的梦想,看似进了,其实绕得更远了。于是,十月初,我心血来潮,在亚马逊上买了一台意式咖啡机,从此便开始了咖啡师居家自学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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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兴趣、热情,加上持之以恒的耐心和毅力,短短一个月内,在没有任何老师指导和视频演示的情况下,我通过书籍传授和机器实操,一步一步慢慢地掌握了咖啡拉花的基本技巧。以下拉花图片是一个月居家自学的作品,虽然比之大师差之万里,也没有任何商用咖啡机实操的经验,更不知道各种咖啡饮品的制作方法,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学习的深入,我的拉花技术也日渐熟练和稳定。
十二月,圣诞来临前,维州全面解封,跨州通行不再受限,被疫情困守已久的澳洲人民终于又可以自由出行度假了。放假前,老板娘打好预警,她说节后回来将会是一年中最忙的时间,一周连续工作七天不间断,有时甚至忙到连个人购物的时间都没有。她让我放假期间提前做好食物储备和心理准备。
但是,事实并非如此。因为疫情,澳洲边境持续封锁,海外游客入不了境,菲利普岛比往年冷清了些许;加之很多赛事,冲浪赛、自行车赛、马拉松赛等都因为疫情被接连取消掉了,所以海岛上的服务业并没有出现像往年一样持续爆火的现象。圣诞节后,我回去上班,也就连续上了十几天的班,然后,长假一结束,我又一下子变回原来一周只有20个小时左右的班次了。
这时,我清楚地意识到,再这样蹉跎下去实在不是办法。2020年,因为疫情,我有大部分时间都没工作,虽然没有任何经济和房租压力,但从长远来看,是时候做点改变了,也是时候要为以后回国做些准备了。
于是,思来想去,我试着把自己过去三个月在家里自学咖啡的拉花作品发布到Facebook上的菲利普岛社区交流群。
没想到发送出去之后,短短几个小时之内,我就收到好多人赞赏的评价,同时还收到几位雇主的面试邀请,有知名度假庄的经理,有高档精致西餐厅的经理,还有几家本地咖啡厅的老板……
但因为我不会开车,而岛上的公车极其不便,一天只有一两趟,加之我现在一个人独住的海边度假小屋,不用交房租,为我省下了很大一笔开销,所以最后我的择业范围,只能局限在离家五公里内骑车可以到达的地方。
就在我打算再找一份工作的同时,有一家距离我住的地方两公里不到的路边咖啡馆,正准备开张。我打了电话过去,简单说了下自己的工作经验和能力,老板听完,说他们下周二开业第一天,让我过去详细聊一下。后来,过了不久,估计他在Facebook上看到我的求职信息和拉花作品,又赶紧发来短信,说希望我能够hold住机会与他们合作。
下周二,面试的当天上午,我比约定的时间提前十五分钟到店。到的时候,刚好咖啡馆的两位合伙人都在,其中一位名叫Lars,正站在店外与客人交谈,另一位则是Gab,他正站在吧台后做咖啡,同时面试和培训前来试工的求职者。进了店,我打了下招呼,做了下简单的自我介绍,然后跟Gab边聊天边看着他做咖啡。
Gab问我,“你之前做过咖啡吗”。
我说,“做过,在附近另一家餐馆做All-rounder三四个月了,做过一些,但更多的是自己在家学,因为非常喜欢咖啡,所以买了台意式咖啡机,在家自学了三个月”。
Gab听完点了点头,笑着说,“不错。我从事咖啡有20多年了,从咖啡豆的烘培、研磨、萃取、拉花等,基本都了如指掌”,说完,他问我,“你要不要来一杯咖啡”。
“好呀,但我可不可以给自己做一杯”,我大方又毫不客气地回应道。其实刚才一进店,我就注意到了那台崭新又专业的咖啡机,内心已然迫不及待跃跃欲试了。之前在家做了那么多练习,打掉了那么多的牛奶,倒掉了那么多的成品,但总是没有机会真正上场实操,这次难得逮着机会,我怎能错过呢?
在说这句话之前,我想象着自己是个寒窗十年已然胸有成竹的考生,只待考场执笔一挥,然后就此一战成名,成功拿下工作。但是,我完全忘了,因为家用咖啡机跟商用咖啡机构造极其不同,加之我对店里咖啡机的蒸汽动力完全不了解,所以第一次打出来的奶泡又粗又厚,完全达不到拉花的标准,最后制作出来的咖啡,可想而知,与我平时自己在家里做的,差之甚远。
Gab看完我制作的咖啡,微笑着说了句,“这咖啡机的蒸汽很强,需要点时间慢慢适应”。这时,牛奶到货了,Gab让我帮忙把牛奶推进来,然后存放进冰箱。我没有任何迟疑,没有去想这一筐几十斤重的牛奶对我这个弱小的女生来说有多重,只是按他说的一一完成了。等弄完,差不多一个小时过去了,又有三个澳洲本地年轻人来面试,其中一对是情侣,他们一见到我,就问我是不是在Facebook上发拉花作品的Vivian,我害羞地点点头说是的,男生忍不住地夸奖到“So amazing. How could you do that”, 听完我更不好意思了。
Gab在一旁看着我们有说有笑,然后对我说,“好了,Vivian,你今天就到这吧,我接下来还要面试其他人呢。” 我听完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刚刚算不算面试,更不知道自己到底行不行。于是,我找到Lars,跟他说,“Gab说我今天结束了,所以我是不是回去等通知”。Lars听完说,“你等一下,我现在就跟他确认下”,然后,他转身面对吧台,对Gab大声喊道,“Gab,你觉得Vivian可不可以”,Gab笑着回应到,“可以的,没问题”。
接着,Lars把我带到休息区,然后开始问我具体的工作意愿,比如一周想工作多少小时,具体哪一天可以上班,有没有养老金账号和税号之类……我一一回答了他的问题,但内心疑虑万分,这就拿下工作了吗,就这么简单吗?最后忍不住,我还是开口跟Lars确认了下,“Did I get the job”,“Yes,you got the job”,Lars喜上眉梢地对我说,接着他又说,“我待会跟Gab再聊一下,确认下薪资待遇方面地问题,然后下午给你回个电话”。
下午大概五点,我接到了Lars的电话。他说,首先恭喜我,拿下了这份工作;其次,他们能够保证每周给我至少30小时的工作时间;至于薪资方面,有三种选择方式,一种是全职,时薪低,但有带薪年假和病假,一种是临时员工,时薪高,但工时不稳定,还有一种是付现工资, 25刀/小时,但不交养老金和税。最后,我经过再三思虑,选择了第三种方式,一种可以让我在离澳前尽快存钱的方式。
自此,从去年十月份到今年一月初,我用了三个月的时间,从一名无证无经验的咖啡小白,正式成为一名月入两万的咖啡师,每周工作36+个小时,每天制作咖啡100杯以上,每小时25刀的时薪,让我真正地实现了心中所愿,既从事着自己喜欢和热爱的工作,同时也满足了自己存钱的目的——脚踏实地,仰望星空,不断地奔赴在梦想的道路上。
后来,我仔细想想,我之所以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成为一名咖啡师,其实并不是因为我的咖啡真的做得有多好,而是诸多的因素加起来,才有了这样的结果:
首先,因为疫情,危机变成了契机。一场危及全球的疫情一再打乱我的计划,让我的咖啡师证一拖再拖,所以我只能另辟蹊径寻求突破,最后我选择了居家自学,事实证明,这是一种行之有效的方式,想想,如果是按寻常方式“考证-打杂-培训-晋升”,或许我要花上一年甚至两年的时间才能真正成为一名咖啡师吧。
其次,因为摄影,爱好变成了机遇。其实,在Facebook发布拉花作品前,我已经发过好多次自己的摄影作品,作品得到不少人的喜爱和肯定,我也因此积累了一点小小小小的知名度,让小部分当地人知道有这么一个喜欢拍照的女孩的存在。所以,当我无意间发咖啡拉花作品时,得到的可信度和认可度也更高,也因此,才会同时收到了六七份工作面试邀约。
再者,因为政策,劣势变成了优势。因为疫情,维州几度封城,商场、餐馆、娱乐场所等纷纷关闭,很多人因此失去了工作,于是政府推出政策,每周给失业居民发放500刀的失业津贴,这直接导致了很多澳洲青年宁愿领着丰厚的津贴也不愿意工作,从而间接地导致了服务业劳动力短缺,加之过去一年多很多旅澳背包客纷纷回国,因此,留下来的背包客有很多可以自由挑选的工作机会。
然后,因为语言,阻碍变成了突破。来澳之初,我很担心自己的英语不是很好,在找工作中成为一大阻碍。所以,来到澳洲之后,无论去到哪里,我都很珍惜每一次能够用英语表达和交流的机会。在Emerald寿司店工作的那段时间,我大部分时间基本都待在后厨里,很少有机会与客人交谈,所以我在网上报了个英语学习班,每天坚持学习英语半个小时以上,坚持了半年多;
后来,从昆州来到维州之后,我每天都生活在纯英环境里,很少有机会与华人打交道,因此,在过去一年多的时间里,我的英语思维和口语表达能力潜移默化提升了不少。越是有机会开口说英语的地方,我越想多说点什么,哪怕只是无关痛痒的闲聊,这可能也是我试工时留给老板的印象吧,一个不拘谨、放得开、敢于去尝试的中国姑娘……
最后,因为热爱,喜欢变成了坚持。记得以前有位领导评价过我,他说,红儿喜恶及其分明,只要是她喜欢的,不用别人督促,她自己也能做得很好,但只要不是她所喜欢的,任凭你怎么逼她也完全没办法——是的,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对于自己的所爱所恶,清醒又分明,将就不了,也敷衍不得。但或许也正因为如此,对于自己喜欢和热爱的东西,我总是更能忘我地投入其中,执着得有点顽固,偏执得有失理性。但不管怎样,这一路走来,我更加了解了自己,也更加明确了心中所爱,也在努力地将心中的热爱变成自己真的事业。
最后,我始终相信一句话:当你真心渴望某样东西时,整个宇宙都会联合起来帮助你!
最后的最后,谢谢你耐心地看完这么长的一篇文章,下一篇,红儿将讲述在咖啡厅工作的各种有趣的故事,敬请期待哦!
下篇再见,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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