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背景铺垫详见第一集:在野奢酒店工作的狗血日常(1)
– 1 –
和经理A面试完之后我又在家蹲了一个星期。
这个星期我埋头苦干,早上睁眼第一件事和晚上闭眼前最后一件事就是理好所有的签证材料,到第三个星期开头时终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然而在家蹲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镇上又毫无生机可言,无处可去,快被憋死的某天我和G随口提了一句:
“真的太无聊了,给我整个洗碗的工作我也干啊”
结果这个男人就当真了。
第二天下午我还在百无聊赖想着晚上吃啥,在上班的他就一通电话打来:
“婷,换好衣服,我来接你过来洗碗”
G的效率我是服的。
– 2 –
于是我真的就莫名其妙连续洗了两个星期的碗。
洗碗工视角的厨房内部
第一天把我洗到快抑郁了。
一是因为早上应该上班的那个人一直都没有来,后厨堆的锅碗瓢盆宛如核爆过的战场。一大堆像小山一样的脏物嗷嗷待搓,我甚至完全没有信心在当晚能把所有东西都洗完;
二是因为我可怜的自尊心。
G在厨房里算是指挥官般的角色,而我却在最卑微地洗碗(声明:工作不分贵贱,能赚钱养活自己的打工人都是值得尊敬的,完全没有看不起的意思)。
而且我越洗越委屈:好歹也是读了大学的人,虽然过去几年也做过不少脏活累活,但来澳洲这么多年都没有做过纯纯的洗碗工(再次声明:完全没有看不起的意思)。
尽管厨师们都特别友好,看到我真的洗不完了还特意教我怎样加快速度,到最后甚至还直接轮流帮我洗、我就只用放到原处就行了,在休息期间我还是偷偷跑去没人的角落哭了一场。
就是在这个角落
因为是台球室,一边哭,还一边担心会有客人过来打台球hh
当晚回去跟G坦白了我的心路历程后,他表示很理解。说如果这个地方我实在不喜欢的话就一起辞了,工作大把有,开心最重要。
– 3 –
在被现实捶打了3天之后我竟也迅速地适应了洗碗的节奏。
然而我深知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提交了新签证申请之后的第二个星期,我就准备跑路了。
在我还在犹豫如何开口时,经理A居然主动找我了。
她一脸难为情地问我,愿不愿意在外场帮忙,因为他们真的很缺人。
嘴巴比脑子快的我立马脱口而出:哦?你不想先问问我签证下来了没吗?现在不在意这个问题了?
说完我俩还同时愣了,尴尬之余她打了几句哈哈就混过去了。
我回家犹豫再三,因为一些客观的私人原因,暂时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加上简历上有这个集团的经历对以后的工作申请肯定会很有帮助,最后决定试一试。
结果在这个“试一试”的过程中真的验证了网络大佬们的箴言:
“试试就(每天都差点被气到)逝世!”
– 4 –
根据著名的吸引力法则,经理A招来的同事都没几个正常的。
整个F&B团队大概共15个人。除了唯一一个新西兰人以外其余全员都是澳洲人。绝大部分都是年纪在22岁左右的“青少年”。
问题就出在这群青少年身上。
像每个高级酒店一样,我们都有固定只做bar的员工。在这里的bartender有4位,在这里用B,C,D,和E 称呼吧。
B是在离酒店车程半个小时的镇上长大的。这个镇上的气氛也贼诡异,感觉就像白人版的爱丽丝泉(懂的都懂,但好歹爱丽丝泉周边的风景还别有一番风味这里啥都没有),用毒舌G的话说就是每个人看上去都有点毛病,太不正常了简直都像近亲结婚的产物。
和B初印象是在我还做洗碗工的时候。
那时候想搞杯咖啡喝,顺便摸一下新机器。在征询了经理的同意后,我进入吧台,正在研究机器时,B直接插在了我前面,一声不吭拿走了我的handle给他自己做起了咖啡。
酒吧内视角
我那时候还天真地想“哦这人还挺好原来他想跟我演示咋用”,结果下一秒就转过背还很嫌弃我挡路一般各种大幅度动作拿奶、打蒸汽。
行走江湖这么久了,第一次遇到如此没礼貌的人,我真的惊了。
跟不用提自视甚高的他每次见到我都跟空气一样完全不打招呼的事了。
事情出现转机是在他突然意识到我是G的女朋友之后。
说来也很好笑,虽然真的不想承认,说出来也有点狗仗人势的感觉,但因为这个身份我确实受到了很多特殊的照顾。
G作为主厨之一在厨房里算是最有权威的。加上他上班的时候很严肃,很多厨师都多少有些畏惧他。刚好B的亲生兄弟也在同一个酒店上班,所以也算是其中之一。
某次在工作中,B的兄弟错误地低估了G的底线,G立马冲去跟他对峙并立下了下马威之后,立马被问候得心服口服。
从此以后这位老兄从和B一样对我没有礼貌到后来看到我都是笑脸相迎(?),到某天开始B对我的态度也突然十八度大转弯了。
对于这种人,我的态度一直都是“镜子”心理:在没超越底线的情况下,不争吵,不计较,不强求,保持同事之间表面的礼貌在对方也礼貌的情况下我还是做得到的。
– 5 –
再说到C吧。个人感觉他是四人中唯一一个最温柔也最有礼貌的一个。
他的话很少,比较内向,自带忧郁帅哥的气场。刚开始在外场工作时我有很多关于酒水不懂的问题都是跟他请教。
虽然他态度很好但也是太年轻,啥都是一副不是很在乎、能混一天是一天的态度。问他十个问题能给我三个准确答案就很不错了。到最后我知道细节的比他还多,在这边工作了大半年的他还反过来请教我、我俩也是笑笑就过去了。
某天我看到他又躲在吧台后给小手臂缠绷带,我不过脑子地开了个玩笑:
“你这是咋了?啥运动还能还能扭到这块?难不成你又割自己了?”
我看到他的表情立马就后悔了。
我正尴尬地道歉时他似乎被我的大胆发言逗笑了,除了淡淡地说了自己有anger issue之外并没有责怪我。
后来时间久了之后发现因为他做得太频繁,早已是公开的秘密。因为他和B的关系还不错,在B反复探试经理A的底线后,他和B成了不良bartender的典范。
上班时他俩仗着职位便利喝酒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上午11点过来上班两个人就开始做酒精奶昔,还用咖啡杯掩盖四处分发给其他同事,包括经理A(没错,她不但不及时阻止,居然还加入,如此没有底线,简直大开眼界)。
到了下午更是过分。如果是有婚礼庆典,相对来说比正式的service更简单,两人就开始各种怼烈酒的shots,或者用一点点果汁兑着放在expresso的杯子里喝。
不得不说每次special events的布置都很好看,每次还都不一样
他们还硬塞给我喝,我自然是拒绝的,他们还贼沮丧。
一开始我还以为他们沮丧是因为我是唯一一个拒绝他们的,他们觉得很没面子;后来发现他们是怕我举报到上头,害怕被开除。
到我快走的时候他俩更是大胆,在晚班还没结束时就已经微醺到乱说话。一个8个小时的班还经常消失几个小时,开着高尔夫球车去倒垃圾10分钟事他俩可以倒到会议室打场乒乓球再转个大圈花一个多小时……
– 6 –
D和他们都一样,才22岁,不一样的是他早已是一个4岁小孩的爸爸。
然而很遗憾的是,这个身份并没有让他比同龄人更有责任感、更成熟。和B、C一样,他对工作也是混一天算一天的态度。只不过因为他比我更不会做人(?)所以被排挤,他大部分的shifts都在另一个casual的饭店。
虽说是casual,店里的布置也挺有格调
相对正式的fine dinning饭店来说这家饭店要安静得许多。除了周末要接待城里来的山地车骑手们会忙一点外,平日基本都没什么生意,所以很多细节就被放大了许多。
可能也是他太无聊吧。在一个新女同事来的第二个班他俩就擦出了火花,第二天所有人都知道他俩睡了。
关键这个女生也不是啥善茬。她最典型的例子是某天才刚开始上工呢,她就看起来很不正常的样子,恍恍惚惚的,接着跟个大喇叭似的四处说因为来姨妈太痛了,所以xi了du止痛(”I drug myself with anything I can find”)——没错,经理A知道,但她依旧啥都没说。
偏偏负责这家饭店的经理Kylie是个比A不知道强到多少倍的女强人。
Kylie是个做事贼雷厉风行、敢作敢当、明辨是非、非常负责任的大姐大。加上我们有同样的价值观,每次跟她一起搭班,就算人手不够,我们也像战友一样互相帮助,互相解围,顺利度过一波又一波的高峰期。
对我来说,她简直就是这团乌烟瘴气里的一股清流,是我在上班时被气到无数次想放弃的黑暗日子里的灿烂明光。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跟她的关系特别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和我一样特别讨厌D。
因为不忙所以大部分时间只有D一个人驻点。他跟B和C在偷懒和作妖的程度上来说也没啥不一样,只是还稍微蠢一点,还刚好不凑巧碰到了Kylie这样的上司。
加上他拽了吧唧、牛逼哄哄的态度,Kylie直接把他捶得死死的,甚至到了他被捶到退了工作群,总经理直接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一个接一个F词地骂他、最后辞职了的程度……
只是Kylie特别以家庭为重心,当初接下这个经理的职位还是因为实在看不下去了才接的。其他很多工作上的荒唐事,她无法做决定。当时我们辞职时,她虽很不舍,但完全表示理解。
可惜只有一个Kylie。
– 7 –
最后介绍的一个bartender是只上早班的E了。
E和我一个年纪,成了家也有了小孩,相对三个作死男来说要成熟太多。
虽说在bar里的工作也包括打咖啡,但他很坦白地说他很讨厌做这个,我又特别喜欢,所以每次早上和他搭班的话我都特别开心,都是我承包了咖啡机。
E对自己的工作是相当自豪且上心的。连空余时间都抓紧磨炼和提升自己的职业修养:包括参加各种鸡尾酒会,时常接去豪宅里当有钱人的私人barman的活等。
酒吧长这样(从他ins里偷的图)
他上班时的酒吧永远都被他整理得相当有条理和干净。
他的标准就是所有库存的摆放都需有标签,并讲逻辑;他对清洁的标准是要把所有东西都拆开洗和消毒,连酒柜都不例外(也是因为他,才发现酒柜从几年前买来就从没清洁过,上万刀的白酒们就这么和一群霉菌陈列在一起……)。
此外,他还特别注重吧台酒单的创新。
经常看到他在我们酒店里的花园和菜园子里转悠,捏着一把树皮、植物和花儿们回来,和厨师们合作,试验性地做不同口味的天然甜浆或干燥粉末;之后兑以不同的烈酒和软饮,以不同的手法做出的特调鸡尾酒,往往都特别惊喜和美味。
在邀请我们品尝、并请教过我们的意见后,他或是保留在饭店,或是私心纳入自己的私人菜单。
可惜的是他的所有努力都不被珍惜。每次双休回来,他都一边摇头跟我吐槽,一边又重新收拾其他同事留下的烂摊子。
E曾目光炯炯地和我说,他的目标是把他的bar做到世界排名前50。
我只笑笑说,你当然可以,但不是在这里。
– 8 –
可以看出来我的同事们也有很有责任心的,但可惜只有那么几个,一只手都数得过来的程度。
厨房里也不例外。
我和G入职时刚好是前一批厨师集体离职后的第一个月。老员工走了,带走一大批,其实也很能说明问题。
新的团队虽有头部领导但每天都似群龙无首:
大主厨完全只是靠在集团工作的时间最久拿到的头衔。稳定厨房出品质量、创新菜单等他连最基础的都控制不了;
管理就更不用说了,一片混乱。利用职务便利偷懒、为己谋私利,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上任后,为数不多的老员工们也开始一个个离职了。最好笑的是,都快40了的他还和20出头的青少年一样搞什么孤立,要离职的同事还在上班呢,就开始开会啊啥的群体活动不叫他/她了,而且还做得相当明显(G到最后要走的时候也不例外),真的太无语。
大部分员工的素质此篇也可窥见一二了。管理层还有更多的狗血事件,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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