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菲问,大雁大雁,我们过去马里巴后干嘛?

我说,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小镇必有路。

很幸运,我们住进马里巴的第二天,就有了临时工:摘南瓜。

征车从凯恩斯到马里巴,在微信群找的share house

房东非常热情:有兴趣明天去工作吗,赚点房租兼零花钱。

我好奇问,什么工作呢?

摘南瓜,白工,时薪23.66,有工资单、养老金。

真棒!当然去啊~

出发前还是很兴奋,毕竟第一次上山下乡,对一切充满了新鲜感;

同时又略带点忐忑:摘南瓜哦,南瓜哦,南瓜车知道吧,像车轮那么大的南瓜!怎么搬得动?

从小镇出发,开车经过铁路,大概半个小时到达了马里巴大部分农场的所在地。下车汇合,一共来了六个人,除了我,还有三个马来西亚人(后来得知,附近大部分工头都是马来人),一个英国女孩一个荷兰女孩。

农场主的穿着打扮很像美国西部牛仔,头戴着圆沿帽,身穿蓝色牛仔衫牛仔裤,脚着黑色圆头工鞋,显得干净干练。

他话不多,简单跟工头聊几句,给我们一人发了一把剪刀,就招呼我们坐上他那硕大无比的拖拉机,拉着两个近一两米高的大纸箱,出发去南瓜地。

天气非常好,阳光灿烂,晴空万里。我心里不禁哼着杨坤的《答案》:爱就像蓝天白云~~

到了南瓜地,我笑了,本来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本以为摘的是像货车轮胎那么大的南瓜,原来不是,只是像个葫芦那么大的小南瓜!

嗬,这还不简单?!

然而,我高兴得太早了。

摘小南瓜的分工很简单。

拖拉机有悬挂传送带装置,长长地悬空伸进南瓜地,车子在田埂慢慢往前推进;

男生就在南瓜地里,跟随着剪下颜色金黄的小南瓜,放到传送带上;

而女生,坐在拖拉机两个大纸箱旁边,负责把传送过去的小南瓜,整齐摆放到纸箱里,遇到太小太绿太奇怪的瓜,就直接扔掉。

分工明确,男生摘瓜,女生装瓜,工作就正式开始了。

起初,我是低着头弯着腰缓慢地走着,然后把小南瓜剪下来,放上传送带。

做不了半个小时,就发现腰和脖子都酸得不行了,得果断换姿势!也顾不得脏,直接跪在地里,以膝盖着地,慢慢往前挪,让腰能稍微伸直一点,能缓解酸痛。这钱真是名副其实跪着赚的。

头两个小时算是熟悉工作流程,拖拉机移动得不是很快,早晨的太阳还相对温柔一些;过了第一个smoko(工作休息),太阳开始逐渐热起来,因为南瓜地没有任何遮蔽,我们完全暴露在猛烈的阳光下,防晒衣很快就湿透了。

拖拉机也有点无情地加快了速度,我们摘得有点手忙脚乱起来。

马来西亚人中,有一个壮硕的男生,突然站起来,也坐到了拖拉机上面,我们和开拖拉机的农场主都有点惊讶地看着他,他做了个手势,表示帮助女生递南瓜,农场主点了点头。

WHAT

我脑子里一个巨大的黑人问号脸?

剩下谁摘瓜?剩下一个50多岁的大叔,一个十多岁的小孩和我!

这下子不只是身体劳累,心情也不好了,感觉遭遇了不公平对待。且不说,两个女生根本无需多一个人来帮忙递瓜,就算需要,你找大叔过去或者小孩过去,都是比较合理的,你这么一个精壮的汉子,躲到了拖拉机上,算啥咧?

比较艰难地度过了上午时光,中午我闷头吃饭的时候,听到了两个女生聊天。

简单的寒暄,然后问彼此今天工作的感觉,她们达成了一个令我哭笑不得的结论:这是自己做过的最轻松简单的工作!

只需坐着,有车罩着,拉着,只需要整理一下南瓜……

下午工作一开始,我发现我的手也快不行了。左手举托小南瓜到传送带,要使劲的手腕非常酸痛;特别是握着剪刀的右手掌心,需要用力剪下南瓜的瓜蒂,已经有了淤肿,每再剪一个瓜,碰一下,就痛一次。

我偶然发现,五十岁那个马来西亚大叔用了一种更方便的剪法,用手握住剪刀的上部,而下部直接以地面接触,借力剪下南瓜,就不用再碰到受伤的掌心,依样画葫芦,果然疼痛减少了许多。

下午的阳光更加猛烈,蒸得地面起来一股热气,尽管中午喝了一大瓶水,很快再次化作汗水,我机械地剪着,脑子越来越沉,汗流过嘴唇,很咸,流到到鼻尖,再滴到土里,视觉都有些迷糊。

迷糊中看到拖拉机上那个壮汉跟两个女孩在聊天,边聊边笑;看到驾驶着拖拉机不时回头盯着我们,嚷着让我们剪快点,不要落下任何一个好南瓜的农场主;看到旁边五十岁的大叔,专心致志剪着,不时过来过去帮助我或者那个小伙子捡漏,补剪错过的南瓜;看着那个十多岁的小伙子,扔掉手套,直接徒手用剪刀……

我有一种奇幻的错觉,感觉我还在国内,坐在办公室,看着电脑,屏幕里播放着美国太平洋铁路华工的故事。

我会迷迷糊糊地想到很多个意义:摘南瓜的意义,打工度假的意义,人生的意义……

一切还没有答案。

摘小南瓜,我打工度假的第一份工作。

工作一天就收获了两个人一周的房租,感觉还是很不错的,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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