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4月,因为疫情,我和小伙伴们都失业在凯恩斯,准确地说,我在2月就失业了。
从2月到4月,从一开始的害怕疫情而不敢出门去工作到后来的因为生活所迫而去各处找工作,结果当然是可想而知,一无所获。
三四月的北昆还是雨季,时不时会有一场大雨,屋里就莫名地冒出一些小动物,某个角落出现绿色青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那时候,和有过一面之缘的网友阿然聊得比较多,我和她以及她的室友们达成一致,寻思着去周边换宿过渡下。当然,因为疫情,很多宿主都已经不接受换宿了,我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给宿主发邮件。
“Donna给我回复了,她说我们四个都可以一起去,过几天我们一起去吧。”
彼端的Shawn给我更新的是一个动物园的换宿,在helpx上介绍的是他们经营着一个动物园,此刻虽然没有游客,但是仍然需要有人帮忙照料小动物们。虽然我不喜欢小动物,但是去体验下顺便省点房租也不是不可,在换宿期间还能顺便朝霞工作。
这个换宿的地方在丹翠,距离凯恩斯要开车两个小时左右,但是车次不多,又加上有行李,我就干脆让即将离开的室友提前一天送我去。
我们去的那天下午是阴天,路过一个看海不错的地方,正好弯道也比较好看,便请室友停下来看海拍照,也算是一段短短的公路旅行?后来我才知道,这条路被称为“小洋路”,一边是山,一边是海,确实也有点“Great Ocean Road”的感觉。
我们提前半小时到达了动物园,宿主是一对老夫妇——Gil和Donna。他们似乎也是从外面刚回来,寒暄几句后就带我去住的地方。房间非常大,听说是上一个志愿者也才三天前离开,但是这里看起来比较陈旧,也不干净,我得收拾一番才能入住。
(当时的房间)
和送我来的朋友一起把动物园逛了一圈后,他便离开了,约好一起换宿的阿然和她的朋友们是晚一天才到。
那天晚上,一个人住在诺大的房子里突然觉得空荡荡的,还有一种孤寂感。大概也是因此让我一整个晚上都深睡,早上六点就迫不及待要醒来了。
离开城市,离开Wi-Fi,躲进动物园
太久没有过这种无聊又没有Wi-Fi的乡野生活了,好不容易才挨到朋友们都来。和阿然一起来的是她在凯恩斯的室友,一个叫卡姐,另一个是毛毛。当天晚上,Donna邀请我们一同共进晚餐,是鸡肉拌饭。
Donna说这里是北昆,请放慢节奏,请放轻松。接着,就和我们说了这里的大概情况和我们需要做的工作。最重要的一点是:只要有他们在,我们不可以说中文,他们不喜欢大家一起聚餐的时候有听不懂的语言。吃饭的时候也不可以用手机。
特别是Gil,他异常反感。
当然,这点我们非常理解。
Donna六十多岁,Gil七十多岁,他们在二十几年前搬来这里亲手建造了这个动物园。给我们看以前平地的照片,突然让我想起上一段换宿的经历,也有类似的故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劳动力贵,澳大利亚大部分人的动手能力都非常强。
也是从Donna的口中知道了helpx的起源,是一个身体残疾的人也想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后来他成了百万富翁(百度详细资料),他们家也是最早加入helpx的一批host之一。做了这么多年的host,她阅人无数,所以在志愿者的选择上也有自己的经验。
她给我们讲了讲个故事,最开始的时候他们为志愿者做所有事,包括洗衣服、做饭。而有一次有一个女孩子志愿者,跟Donna说请她帮忙手洗内裤——这让她觉得非常生气。
另外一个故事来自于六个志愿者,当她在准备晚餐的时候,这几个志愿者吃光了桌上的食物,而没有给她剩下。看得出来,她很厌恶这两件事,觉得这是教养的问题,于是自那以后他们再也不给志愿者们做饭,取而代之的是给原材料,任凭他们自己处理;也在志愿者的房间里放置了洗衣机。
Donna曾经是一个画家,是在瓷器上雕花,会用矿泉水瓶,玉米淀粉等材料去做一些好看的杯子(在我们看来,其实是艺术品了),说自己曾经是艺术老师,但她缺乏耐心,所以教了十几年后就不教了。她现在喜欢自己创作,回收利用,还给我们展示自己平常制作的艺术品。
虽然换宿时间说长不长,但因为网络不好的原因,基本已经过上了有点与世隔绝的日子,找工作这件事也似乎变得有点可有可无。
动物们虽可爱,但饲养员的工作却不易
事实上,我们来的时候,这个动物园已经距离倒闭不远了,数量最多的是鸟类,还有零星的鸭子,袋鼠,鳄鱼,以及一只凶恶的老鹰。
我们每天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给所有的动物喂食,只有鳄鱼是两个星期是喂一次。袋鼠是放养的,但也要给他们喂食,吃的东西和鸭子差不多。鸟吃的大部分就是瓜子,但是他们只是啄肉,剩下的瓜子壳也是我们需要清理的。
老鹰吃的基本都是猪蹄子,最难的是喂食一只会吃人(肉食动物)的鸟,至少要有两个人,其中一个人拿鱼去引诱它去另一边,另一个人趁此进去换它喝的水。现在回忆起来已经不记得它的种类了,只知道名字叫Jabaa。
清理鸟架子是另一件让我觉得头痛的事,因为架子真的非常脏,味道也很重,但是也没办法,工作就是工作,还是得做完。每次清理完,觉得自己浑身都是臭臭的。
间歇性的工作还包括清理鸟的大笼子——蜘蛛网、蟑螂、还有各种小虫子,我甚至还在鸟笼的泥土里看到了蚯蚓,原谅我对于各种小动物无感,做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对这个换宿失去了兴趣。
估计是我们人多,分配下基本上2小时以内都能搞定,于是我们又被安排去擦玻璃,浇植物等等。在疫情之前,这里还提供住宿给客人,听说还挺受欢迎的;现在没有客人,我们就去打扫下房间以防止有太多的灰尘。
有时候,我们还会去除草和捡动物园里的枯树枝丫,枝丫上经常有很多蚂蚁,常常觉得有蚂蚁爬到了我身上。
换宿进入第二周后的某天,Donna跟我们说他和Gil要先去凯恩斯医院再去农场,从周一出门到周三回来,问我们想要什么,先带我们去超市买。
休息日的时候,我们包了饺子给他们吃,应该是觉得特别好吃,所以几乎全部吃光光,饭后Gil还拿出冰淇淋和芝士蛋糕给我们吃。这个画面,才是我想象的真正换宿的样子。
(偶尔充当下洗车小妹)
当Gil和Dona从农场回来的时候,他们被告知Gil的手术被取消了。Gil的腿虽然说是癌症,但是看起来他还能继续干这个活那个活。这个大概就是澳大利亚老年人的不同,不管多老,他们依然有干劲。
瘙痒难耐,离开还是留下?
我的皮肤自从来了澳大利亚就对虫子非常敏感,在这里没多久后再一次感觉全身痒痒的,感觉是感染了细菌,还好在这之前有准备膏药。我和Donna反应了自己的皮肤问题,她说要接近自然就不怕脏。我也想啊,可是身体发痒我也难受,希望多发几次后我的身体可以产生抗体。
过了几天,我的皮肤没有得到改善,并且另一个室友卡姐也出现了同样的症状,Donna想说是我们带来的,我们怀疑是他们房间里的,总归是给了我们一些药用来涂抹。
因为这个原因,我想要提前离开这里。
Donna说她从来不害怕任何动物,反而最害怕的是人。因为人总是人前假笑,背后一刀,还跟我们讲了一个关于不诚实的男孩的故事,让我想到一句话,What you get is from what you have done.
和朋友们讨论了下,她们觉得目前在这里起码不用付房租,而且我们又没有找到工作,现在离开又不知该去哪里。时间就在犹犹豫豫中溜走了。
跟我一起换宿的朋友,都跟我差不多,在凯恩斯待业了一段时间,看到身边的其他人都已经有了工作,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问我怎么都不焦虑。其实,我只是不表露而已。
Gil大发脾气,毛毛姐带领我们走向新世界
Donna和Gil再次离开我们去了农场。
当然,我们从心底里感到了自由,我们可以自己分配工作时间和内容。想起网上对他们的不好的评价,以及最近以来跟我们的相处,他们不太能信任人。
这里的天气总是晴不过一天,经常会有阵雨,不知道凯恩斯最近的天气是否也是这样,想念凯恩斯的奶茶和逛超市的生活。
在宿主离开的这段日子,我们按照他们嘱咐的打扫了厨房等,但可能在无意中因为冲洗地的时候让冰箱断了电。
这个意外一直到Gil回来才被发现,他一来发现自己的冰箱没有电,冰箱里的东西全部坏了要扔掉(是之前他们做的一些给动物和大伙吃的食物)。澳大利亚老年人都喜欢在冷冻里囤积食物,这个在我之后和澳洲房东一起住的经历中得以证实。
他大发雷霆,一边奋力向外扔食物,一边大大咧咧开骂,我们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当然,确实也是我们的失误让冰箱断了电,让他损失了不少钱。那天晚上,Gil的心情平复了一些,Donna和我们解释了他的脾气就是这样,但是事情过后就会好,他对我们表达歉意。
或许对于别人来说,来这里换宿是省钱,于我而言,在有网络的地方硬着头皮赚点房租钱还是没有问题的,来到动物园这里真的是体验生活了- -只是三周的时间真的有点长了,进入第三周时,我已经无比想要离开了。
事情出现转机是第三周的某个中午,吃过午饭后,大家准备开始午休,毛毛姐突然收到了一个电话,正是当时炙手可热的Costa 的HR打来的,说是马里巴的蓝莓旺季就要开始了,问她还要不要去采蓝莓,她赶忙说要,顺便还帮阿然也问了。就这样,没多久后,她们俩都顺利拿到了induction的通知。
毛毛姐曾在著名的科夫斯港做过几周的蓝莓,并跟我们描绘过当时的生活多么得快乐。除了采蓝莓,就是开派对和去海边玩耍。通过毛毛姐这个老员工的推荐,我和卡姐都厚着脸皮再次打去电话问,虽然一波三折,但最终我们都以拿到offer而最终决定离开这个荒废了的动物园。
我当时写下的心情日记是:来丹翠换宿大概是来澳洲做的最后悔的决定。
时隔两年,再次回忆记录,或有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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