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苹果和蛇的小岛,却是很多人的伊甸园#
迄今为止的人生里,我从来没觉得苹果是稀缺品。
但在来到Norfolk Island接近2个月的时间里,我还没有见过一个新鲜的苹果。
哪怕是超市里有限又昂贵的水果罐头和果干,也因为补给货船的延期到来,早就售空了。
甚至还包括牛奶和其他必需品。
#每个人都盼望的补给船#
然而这样一个没有苹果,也没有蛇(岛上没有这个物种)的南太平洋小岛,却是很多人的伊甸园。
正处在旅游旺季的小岛几乎每天都会迎来一批新的游客。
游客们大多是老年人,在岛上停留一到两个星期。
坐着忙忙碌碌的大巴车,或是租车自驾,满怀期待地去宣传手册上的每个游览项目。
他们去看风景、游泳、钓鱼、逛博物馆、喝茶、吃大餐,有时候颤抖的手拿不稳咖啡杯。
他们喝酒、欢笑、唱歌、赞美、机智地吐槽,并不挑剔地品尝岛上有限种类的食物,同时也吞下大把的常用药。
他们有些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也有些是第17次来。
一起旅行的老年情侣们,总是牵着手,哪怕因为年纪的原因吐字不那么清晰,仍不忘互相调侃打趣;
独自旅行的人们,悠闲地坐着看书,和遇到的人闲聊,给自己安排行程,或是安排无所事事。
时常能见到坐着轮椅的老年人,他们不想总是被帮助,仍然很独立。
有时,他们也略带遗憾地说,应该早几年来这里,那时候还能开车,那时候还可以租车去每个想去的地方。
而无一例外的每个人,都会说很享受在这里的度假。
对于老年人来说,旅行是怎样的呢?
下次我要好好问问他们。
某天早上,有个顾客突然对我唱起来歌来,用歌剧的唱法唱了一首歌名里带有summer的优美的歌。
也不时有人花式地说,喜欢我的笑容,而他们不知道自己的欢乐,早就给了我能量。
最经常被问到的问题是,Where are you from?
当回答说来自中国,有时候,他们脸上微妙的表情没来得及掩饰。
他们问起来是不是喜欢澳洲的自由,期待着他们要的答案。
也总有孜孜不倦想要探讨政治问题的客人们,出于兴趣或是其他。
是不是随着年纪的增长,每个人都会有自认为唯一的真理?
#Foudation Day#
#Flowers & Runis#
这样一个很多人的伊甸园,却也同样是一些人的“诅咒”。
在这另一个世界,有专属于岛上的电话卡,需要花费10澳币购买1G流量;超市里永远买不到想要的东西(或是买不起);偶尔在路边的蔬菜摊看到少见的蔬果都会高兴很久;少有社交,更少有活动;只需要半天时间就可以去到岛上每个地方;我常看的这个大海、夕阳和星空,他们早已习以为常。
更何况,还有从不间断的工作压力。
在岛上待了很多年的年轻同事们,都觉得“已经足够了”。
像是漂在外海很久的木船,向往着可以靠岸的大陆和家乡。
20岁已经结婚的菲律宾女孩,可爱的不得了。她安慰我说,她刚来的时候也很艰难,但因为一直说sorry,所以后来别人对她很好,有了很多朋友。
在这里工作来支持一整个家庭的男孩子们,心地善良,几乎没有休假地工作,有时累到不想说话;
同时打着两份工的女士,努力到从没有停下来的时候,疲惫透过阵阵叹息传递出来;
而几乎每个女孩,都有她们的无奈,挣扎,决心,和在房间哭的时刻。
我从未如此尊敬每一个普通人,为了自己的目标而努力着,也理应为自己骄傲着。
曾经听过一个说法,说是欧美的年轻人都长着一张“没被欺负过的脸”。
他们天真,又漫不经心,时常大声叫嚷:It’s so unfair!That’s very wrong!
哪怕到了老年,那张脸仍然带着我行我素的棱角。
可是亚洲人啊,像是细胞里自带了隐忍的基因。
友善到总是先去理解别人的处境,把愤怒内部消化,得出“算了,不然还能怎么办”这样万无一失的解题的方案。
是啊,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不如,就此沉默。
3月,我在昆士兰的房东过75岁生日,我来到这座她在澳洲最爱的小岛,去了一些漂亮的地方,拍照给她看。
时不时,我怀念跟她一起坐在电视机前的时候,听她直率地用高阶词汇优雅地骂骂咧咧,不去管别人的想法也不去“顾全大局”,表达真实和愤怒,对不喜欢的大声说“不”,很可能还要蹿两脚。
#Happy Birthday to my Dear Friend#
#小镇街景#
尽管是个小岛,但从我住的地方到最近的海边,步行也要40分钟。
我抓着相机,每天去附近散步,很努力地想要发现日常生活里的惊喜。
大多数时候,岛上的海风不停歇。
也有些傍晚,没有一丝风,世界变得很安静,只剩草地里昆虫的叫声。
觉得寂寞的时候,是努力做好一件事,只是为了获得别人认可的时候;
是在其他人都热闹地说着不一样语言的时候,
想看夕阳,走到能去的最高的地方,却仍然看不到的时候,
想念新鲜的蔬菜水果到发疯,超市货架却一直是空了的时候。
有时候,就看云。
想着整个宇宙的浪漫诗歌。
比如说,
相对论告诉我们,当我们面对面站着安静不动,也还是在时空结构里以光速运动着,那个维度称为时间。
它又说,仅仅是你的存在本身,就弯曲了周围的时空结构,我别无选择,只能跌入你的轨道无法逃逸。
而量子论又说,再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大概觉得我毫无波澜,但不知道我的内心,却像量子涨落般起伏动荡。
去到了岛上很偏僻的一个私人领地,翻过铁门,跨入弃膝的草丛里。
草地像是土地的厚厚外套,坚韧又松软。
沿着悬崖散步,狂风里的海浪呼啸着,悬崖边毛茸茸的雏鸟扑打翅膀,白色的牛欢快地跑向山谷。
像是宫崎骏的童话,又像是冷瑟英伦电影里的世界边陲。
我的脑袋变得很空。
我想我大概是在撒娇,不想思考太多。
我想有时候我很开心,所以可以笑着对人。
我想有时候我寂寞的不得了。
我想我努力了很久,想要放松。
我想躺在草地上,只感受狂风吹起头发。
我想去旷野里,去退潮的海边,去有遗迹的星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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