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昆海湾小镇Karumba生存指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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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充:Karumba地图要览
The Point一些商店内(如Ash’s)
提供无人区walking trail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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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海大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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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Karumba的时机很重要。去年10月初,有同事开车从中昆的Cloncurry往北昆的Karumba跑。由于是湿季,当地旅游业、渔业处于旺季收尾,又赶上周末店铺关门,一行人败兴而归。

这里干湿季非常鲜明,每年的4月-9月为干季,10月-次年3月为雨季。3、4月时,天高气爽,风清宜人。但下水是万万要留意的,浅滩处有水的地方就有可能有鳄鱼潜伏。

休养生息大半年后,4月1日,Karumba将开启长达十周左右的繁忙渔业旺季。这一天无疑是盛大的。傍晚6时许,一些游客已经驾着相机来到Animal Bar旁边的渔业公司Raptis的码头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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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枪短炮的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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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海🚢 –One Piece!

14艘列好阵势的渔船(trawler)上,水手们忙前忙后、跑上跑下,做最后的检查和出海准备。深沉的落日余晖,在阔大的海面上投下一粒粒渺小的剪影,声声传递着恢弘壮志:预祝今年大渔季,弟兄们必满载而归,赚大钱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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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船人出海前两天先喝个够
收到了船长给的50刀小费

也有从达尔文远道而来的兄弟渔船,如临大敌般加紧完成维修后,只能第二天紧追上去。水手们进行了几番航行测试 (manuerving)后,匆匆地消噬在茫茫大海中。

每艘船上,除了船长(俚语skipper),想做水手的可以应聘deckhand,想要清闲一点的可以做做厨师chef/cook——虽然在捕船上工作,鱼虾并不是无限量供应的。有管理能力的可以做个副手first/second mate。高大健壮的,小巧玲珑的,想要图新鲜还是闷声发大财的,都可以下海赌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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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得妥妥当当

开飞机的也少不了。大型渔业公司最为器重的是Karumba附近海域的Tiger Prawns和Banana Prawns。这里的巨大虾群在凶狠的海里滚来滚去聚聚散散,活脱脱乌压压一个大混球。需要飞行人员从高空侦查,在渔船出驶前提前锁定鱼虾数量和大概位置。这个必不可少的职位就叫做 shrimp spotter。

这些trawler把形形色色的人绑在船上,随着大风大浪一起生活上数月有余。听起来似乎够浪够野,下船后拖着满仓的鱼虾也有吹足牛的资本。但是船上的活可不轻松,终究是靠老天爷赏饭吃的生意。

各个角色的薪水也根据整船的捕捞量按比例来定。船长自然是大头,分到一个小小的水手和厨师又有多少呢?要是赶上海水不平,风势不定,摇晃得翻江倒海回仓时却只是倾吐出吨位寥寥,那么到头来只能到酒吧买醉饮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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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一周就回来检修的渔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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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正常旅游攻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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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贡献渔业,大批的游客奔着休闲和钓鱼而来。

这里有全昆州让人歆羨的港湾日落。只要守候到一个大气磅礴的时刻,就足够让你在酒吧醉到夜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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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set Tavern视角北昆海湾小镇Karumba生存指南(下)
FB网图
勉强及格的Animal Bar视角
真实比影像更美

如果想要下海,可以租镇中心或The Point的chartered boat,船长会带着大家钓钓鱼、看看日落,吃吃生鲜。这种旅游船旺季偶尔需要招聘兼职导游/服务人员,是十分的美差。

如果想要不花钱,那就得和当地人交好,找个家里有船心还不坏的。在我在Sunset Tavern工作的三天里,Ana的老爸主动提出有空带我和Ana去捕鱼。他30出头,是当地的渔警。Ana也像她老爸,喜欢这样的野性生活,才18岁已经考了驾船证。我搬到Animal Bar没几天,约好时间我们就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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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入腹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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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性女孩Ana

当天有微风,海上起了小风波,天空漏下不透明的云雾和海面相接。虽然没有钓到鱼,但是父女俩带着我在极速行驶的渔船中俯仰,深入翡翠色的大海深处抛竿起钓,在鳄鱼盘旋的红树林中穿梭。咱也算是出过海的人了。

说句题外话,Karumba的鳄鱼也是鼎鼎有名的。澳洲历史上猎获过的体长最长的鳄鱼就在Karumba,倒在一位白人女性的枪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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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rumba图书馆记载,体长8.6米的鳄鱼被波兰女枪手一枪拿下。

鳄鱼可以简单分为淡水鳄(freshwater crocodiles,简称freshies)和咸水鳄(saltwater crocodiles,简称salties)。其中咸水鳄更大,头部更宽阔,颚线和牙齿不均匀。但不管哪种,都非善类。当地人特别提醒,远离浅滩和岸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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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a 教我辨认淡水鳄和咸水鳄

说回海钓。要是没有钓到鱼薯里的王者Barramundi,不妨到Barramundi Discovery Center里一探究竟。这里可以看到野生繁育的小Barra(原来Barra是变性物种!),了解Karumba的红树林海岸线——小小镇栖息的多样生物远远比精明的人类有趣,看看渔民的真实生存视频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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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rra的一生有两个性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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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rra小鱼仔

镇上买卖鱼虾的地方也有。Raptis捕捞的鱼虾都是直接进冷冻库包装的,只有少量出售给对面的Gulf Country Caravan Park零售,并没有出产地的明显价格优势。Servo超市内、学校对面的小店也长期售卖部分鱼虾,明码标价可挑选。若是上餐馆购买,则最好确认下是否当季,否则很有可能是前两年剩下的冷冻残品。

若还想和大海亲密接触的,可以加入前文说的trawler,上船挣钱、体验大海两不误。虽然我最终打消了做水手的想法,不过有机会假装一下还是可以的。

有天晚上,我从Animal Bar早班下班,骑着自行车溜达一番,碰到一个往渔业公司走正端着一箱酒的顾客。她招呼我上船看看。他们的船刚回来,做清仓和检修。

择日不如撞日,那就去呗。船长是个20多岁的后生仔,招呼我的正是他的女朋友,在船上做厨师。上去后发现还有一个二副,年龄稍长,不到40岁,带着我参观他们的宿舍、厨房、捕鱼仓、冷冻仓,忙得不亦乐乎。

上捕虾船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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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捞的虾基本上都进了冷冻仓装箱

我也被这热情冲昏了头脑,跟着他爬上渔船的桅杆,俯瞰落日余晖中的大海。他给我看打捞鱼虾、生吃海鱼的视频,聊他分居的妻子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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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上桅杆玩

恭维的热情话都说完了,我决定下船回家。他开始百般拖延,硬是拉着我在船上吃晚饭,我推辞不过说那就尝一点吧。船长和厨师女友决定去酒吧喝大,我示意太晚也得回去了,他硬是死皮赖脸得推着我的自行车跟了一路,嘴上糊弄着,你怎么看待婚姻啊,想不想要美满安定的家庭生活啊,糊弄不过了直接乞求,就让我跟你待一晚上吧,带我去你宿舍吧,就抱抱好不好,不会扰到其他人的……

唉。可悲的中年男。我好像又忘记了,在Karumba——不管长得多么不近男色,远离单身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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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ck的生存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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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是所有的老头都需要提防。70好几的Cal是镇上游泳池的兼职教练,一有空就主动教我游泳、打消深水恐惧。而当小镇人跟我介绍善良的Nick时,我还不知道,他正在经历一场危机。

在每个人都想着法子在Karumba这片小小镇有所获得时,Nick有自己的生存法则。

说起Nick,就要说到他老伴Maggie,和在镇上经营了四十多年的老杂货店Karumba Marine Services。Maggie为小店攒了一辈子的好名声,以至于当地人把这家店都叫做Maggie’s。

店里可以说什么都卖,家居杂货、园艺器械、海上船上作业用具、修理零件配件等,虽然是chandlery性质,但更像Karumba版的微型Kmart+Bunning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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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型Bunnings+Kmart

Nick常年在店旁的shed里做冰箱和器械修理,而商店长期由Maggie经营管理。老太除了处理电子发票和账单外,还大量用手记形式开发票、标价格、记账、注产品目录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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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物品都不能扫码进系统

3月,为小店耗了一辈子精力的Maggie去世后,这个店就运转不动了,留下一个电脑和一堆密码,还有邮件和电话里未支付的欠款、未处理的发票等。店里尚有大量的库存,仍然标着几年前手写的价格。有些货品比Bunnings、比Kmart还便宜,货源竟然还是同样的。从Cairns来Karumba旅游的一些常客,走之前一定要特意来到这里挑选商品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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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ggie生前的办公桌上放着荷马史诗

Nick接手时,苦笑不迭。凭着老实做生意的路子,两口子辛辛苦苦一辈子,没有赚下什么钱,为了满足当地商家的需求,总在持续进货,还背下许多的债务。唯一的儿子早早去世了,Nick一边培养15岁的孙子,一边承担儿媳新房的房贷。

Nick的好孙子和远道而来的朋友帮忙撑了一个月。4月中旬起,我把酒吧的早班全部辞掉改成更累的晚班,早上8点-13点在Nick店里帮忙卖货,处理电话和邮件订单。直到5月3日,我决定离开Animal Bar,加入老爷子的老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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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ck(左)和孙子送别朋友(最右)

为此,Nick请我在海边的餐馆吃了顿饭,又把我安置在他的老房子里。我们收拾干净,整理出Maggie生前的房间。由于床太高,Nick还特意拿来锯子锯断部分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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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ck特意订了海边的餐馆请我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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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睡了几十年的床锯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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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Karumba搬了三次家

老房子也有四十多年了,老式木柜里装满了Maggie生前买的书,台面上贴着两口子和孙子小时候的照片,孙子的房间里学习用品和成长的用具还依然在,冰箱里盛放着过期了几年的调料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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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房子

房子虽老,鸟儿蛙儿都靠着它做窝,天没亮就拱来拱去地热闹,夜深了也不清净,蟑螂、蚂蚱总能从犄角旮旯里钻出来,让我瞬间想起了爷爷奶奶的家。Nick自己则住工棚旁一座由背包客废弃的公交车改装的老旧车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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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包客的弃车被改装成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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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ck的办公室兼住处

我不敢说我帮了老爷子多少忙,毕竟大部分的工具用具太专业,只能任凭顾客们自己溜达找寻,我就盯盯梢、收收钱,整理店铺打打下手,替Nick腾出时间处理修理业务。没多久,镇上有会计朋友来帮忙,我就离开小店继续我的签证之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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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老爷子

我总是对这样自食其力、努力生活又乐观坚强的老人充满了敬意。5月14日走之前,我再次参观了他的工棚。他在里面搭建了热水器、洗衣房,修好老旧的炉灶和冰箱放在车屋外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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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拼凑凑的二手厨房

工棚的空地上,还有一艘沉放了十几年的船。每一块木板,每一个零件和工具箱,都由Nick亲手安装甚至打造。每一次的精细打磨和敲敲打打,都承载着Nick的出海梦想。“等到有一天退休了,就开着它环游世界,说不定能去中国看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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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ck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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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ck的日常,在工棚修理间

祝福Nick。有机会去Karumba的小伙伴们,一定帮我向老爷子问声好哦!

See you later, alligat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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