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忘记在哪门课堂上,老师说过国外的父母普遍鼓励孩子利用课余时间去打零工,因为在他们眼里,课业不是最重要的,打工可以让他们尽早树立对金钱的观念,还可以积累社会经验吧啦吧啦。这样的事情放在现在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新闻了,但是对于当时连作业都写不完的我来说,第一次听到还是感到既新鲜又羡慕的。直到有一天,这些junior们成为了我的同事,我发现我当年光顾着羡慕他们了,没想过和他们一起工作的人心有多累。

我们刚来的时候算是店里员工人数达到巅峰的时候,那会儿有两个全职员工要离开,老板就招了我们俩补位。后来比较固定的班底就是老板Rach,我和啃桌,以及一位老太太,其余都是junior了。他们都是高中生,工时不多,一周来两天左右。一开始有很多东西要学,每个人都是我们的老师,junior们也都可可爱爱,特别乐意教我们,不过也是后来才知道,不是每个人教的都对(笑。



浑水摸鱼“Z”


Z是junior中年纪最长的,year11,按照国内来计算的话算是高二吧。一个高高瘦瘦的滑板少年,人挺安静的,和他一个班的话可以全程只做事不说话,倒也非常省心。当然,这是我刚来时的想法。工作久了以后才发现,他是所有junior里面最“混”的一位,上班的时候动不动就去看手机,动作总是慢悠悠的。写这篇文章很大一个原因也是和他配合才动的念头。

前段时间有时候晚班只有我们俩,晚班除了服务客人以外,还要备料和做清洁,如果只有两个人的话,通常都需要加班,但是加班时长视情况而定,遇到好队友可以省心很多,懒散的队友的话只能自求多福。啃桌和Z一起配合的次数比较多,之前她和我说起他的问题时,我是不以为然,就觉得他估计只是动作比较慢吧,可能也没这么糟。

渐渐地我发现,Z从上班一来就开始洗碗,店里是有洗碗机的,需要做的就是把脏东西冲干净后推进去,那些目测很快就可以洗完的碗,他可以洗一个下午。客人门外的车都还没停好,他已经站在那里用目光迎接远方的他们了。服务完客人后就在外面东摸摸西摸摸,然后再回到厨房继续洗碗。闲的时候还好,忙起来能急死。有一天我真的做到快哭出来,一个下午可以说所有后厨的事我都做了,走路都是快走带小跑,他只洗了碗擦了窗,窗还是我喊他去擦的。那天客人又陆陆续续,很多事只能见缝插针地做,而他始终不紧不慢,最后加了一个半小时的班才结束。

过了两天,Rach算工资的时候把我叫了过去,问我那天为什么两个人会加班这么久。我就直接把自己的想法都说了,我说Z花太多时间在洗碗上了,我叫他做事他确实都会去做,但是给我感觉非常拖拉。而且他做的事很多时候我还得再检查一遍甚至再做一遍。老板并不惊讶,她说Z来得比你们都久,但是你也看到了,他并不在乎事情能不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因为加班我会付加班费,你自己埋头苦干对大家都不公平。

其实junior的问题Rach都知道,比较早之前,她就说过juniors don’t think properly,和他们一起你得有时间限制,比如今天下午要做哪些,五点前没做完我们谁都不要休息。大概不希望把关系弄僵吧,我们都没这么做。

老板的话确实给我上了一课,总是抱怨问题不如想办法去解决,我不能每次和他一个班都祈祷客人少一点或者我的速度再快一点,累死自己他还觉得岁月一片静好。

啃桌想了个办法,说我们上班前就拟一下当天要叫他做的事,根据观察,他虽然动作慢但是在某些工作上还算细心,所以就安排些比较花时间的事给他,这样我们就能省下时间做其他事情。Z是配合的,也没有我之前担心的不高兴,至少表面看起来没有。现在虽然不能说进步显著吧,好歹没有一直耗在洗碗上了。

想想我们怎么说也在职场摸爬滚打多年,现在要和高中生斗智斗勇真是哭笑不得。




横冲直撞Telea


其实Telea是所有junior里我最喜欢的女孩子了。她比Z低一年级,已经长到1米77了,喜欢小动物,是这里一个袋鼠保育基地的志愿者,她说她长大后想当兽医。最近她正在攒钱想买一辆属于自己的车。

K村日记|一起工作的那群super junior们
*Kangaroo Haven里Telea照顾的baby kangaroo,也叫Telea

她喜欢自言自语,分不清是口音重还是语速太快,我常常听不清她说的话。有时也不需要我回应,她可以一个人solo一大段。和Z相比,Telea的工作态度是好的,她会因为做错事而特别沮丧,也会自己列下要做的项目清单。只是经常太过横冲直撞,所到之处一片狼藉。记得有一次去店里,那天早班是Rach和Telea,我问候了一句今早怎么样,Rach给了我一句terrible。我问说是很忙么?她说没什么客人,但就是terrible,说着示意地看了一眼Telea,我瞬间懂了。


打酱油的莉莉丝


莉莉丝和店里几个女孩一样都读year10。她是店里老太太的侄女,由她抚养长大。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看到莉莉丝,就觉得她头顶一片乌云,不主动和人打招呼,走路也自带痞气。接触久了倒也还好,和她聊天她也挺乐意聊的。

工作中的她也是全店最做自己的人。曾经一个三明治因为料加太满她包不起来,就放在那里和Rach说我包不起来你来包吧。她是记不住操作流程的,无论上几次班每次都像第一次一样。有时候会对我们说这个我不会做,你来吧。我有次好奇问她来工作多久了,她说第一次来这里上班是14岁,上了几个月,后面大概又来工作了半年,这是第三次来了。她和Rach有点儿远房亲戚的意思,这大概也是她即便再怎么混Rach还是留着她的原因吧。

前段时间老太太去珀斯处理家务事,莉莉丝就寄住在老太太的女儿家里。她和我们抱怨,说不喜欢住在她家,规矩太多了。她说老太太才不会干涉她太多,她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最近她频繁因为不想来上班而请假,彻底把Rach惹毛了,让她不用再来了。那天我无意中问了一句莉莉丝怎么不来了,Rach用了蛮重的语气说她就是个idiot,她早就和老太太说不需要她了,但是因为她比较困难,大家都想帮她给她机会,可她一点都不知道感恩。于是我就顺势问了一句她父母就呢?也不意外吧,爸妈都是吸毒者,所以她3岁起就跟着老太太一起生活了。这一切大概就能解释她的性格和行为了。

有时候想想会觉得她也挺可怜的,这个年纪遇到自己不理解和不被别人理解的事会更加叛逆,常常寄人篱下的感觉也会加重这种情绪吧。




十项全能Tiarna


如题,Tiarna是全店最能打的junior,和她一个班就俩字—轻松。她来店里两年了,做事有条理动作也麻利。从她那里我也学到了一些比较讨巧的工作方法。她也是属于脸臭的,不笑的时候一副生人勿近的气质。也有很可爱的一面,比如广播听到喜欢的歌就会情不自禁舞起来,看到墙上的壁虎会躲到我身后让我帮忙赶走。

她说小镇太无聊了,她喜欢city喜欢shopping。然后说爸爸妈妈只要她放假就催她来上班,一脸不高兴。最喜欢数学课,还问我在中国上学都读什么课程,我说高中主要是语数英,她一脸好奇,为什么Chinese还要学Chinese?我说就像你们的主课是English一样呀~她就哦!

有天听到Rach在调侃她,说是不是有男朋友啦?她一脸不好意思地走开。前几天放学后她来店里,啃桌看到了她的男朋友,说是一个阿宝学生。不judge,但有点意外哈哈。




WORK ETHIC


从前我总觉得要胜任这样一份工作,语言是我们要跨的最大的坎,因为有太多不熟悉的生词和高速运转的工作环境,但其实最不能忽略的应该是工作态度吧。生词不熟可以背,做事速度可以练。

Rach说过一个词:work ethic,这或许是她最看重的。之前hostel有个英国女孩在农场工作集二签,想做一份part time攒钱。她来过几次,突然有一天不来了,也没有提前告诉Rach,给她信息也不回。Rach和我们抱怨说,你不来可以,起码得让我知道,这样简直是在浪费我的时间。后来我常常在hostel遇见那个女孩,她也没做别的工作,大概觉得农场工作够累了不想再做第二份工了吧。

在这里久了,这样的事情见过太多,还有人因为想过生日而放弃试工的机会,真的发现欧美人普遍更做自己。相比之下,我们开始这份工作之前就开始背菜单,每天头脑风暴做笔记,他们也许觉得我们太take it seriously,但我觉得无关工作态度,至少看着自己一点点进步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当然这又是另一个议题了。



说回junior们,虽然常常有吐槽的地方,但是和他们一起工作的环境真的挺单纯的。不存在什么同事之间的勾心斗角,也没有什么所谓的种族歧视。有时候听着他们对长大后的憧憬和愿望,甚至会露出姨母般的笑容。

再过两天就已经在这里工作六个月了,过了大半年两点一线的生活,没想到这个小镇成为我们在澳洲呆得最久的地方。记得几个月前,hostel来过一位比较特别的女士,来自德国。她说她2002年来澳洲working holiday,这次是辞了国内的工作打算故地重游,再看看她当年打工度假的地方。我听了很有感触,我也想二十年后再回来看看,看看这里的风景变化,说不定还能看到某些个junior长大后的模样。我挺期待的。

K村日记|一起工作的那群super junior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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